李爱社：从清朝鼠疫看鼠年疫情

发布/2020年1月29日 3:30 AM

文/李爱社

来自/联合早报

始于中国武汉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，已经成愈演愈烈之势，“封城”成为了不得已的一个选项，即便如此，感染和死亡人数都依然呈上升趋势。

目前，借鉴当年北京抗击沙斯疫情经验的“小汤山模式”，也就是在远离城区人口密集区，单独设立传染病区的做法，已经在江城复制，不日之内，可以容纳数千患者的“火神山医院”病区，将会出现在武汉。

无独有偶，早在110年前的中华大地上，也出现了一次来势汹汹的鼠疫，几乎将哈尔滨这座城市变成空城和死城。但是，在正确的防范和施策下，依靠中国人的智慧和采取的果敢行为，成功地化解了这次危机，并且导致中国第一家现代防疫常设机构的诞生。

1911年春节的哈尔滨，和当下的武汉极度相似：都是在疫情严重侵袭下，在“封城”的情形下度过的，而且后来都设立了隔离区。相似的是，由于准确找到源头，并且阻断了依靠空气传播的途径，哈尔滨及其整个东北地区，都在六个月，完全消灭了“肺鼠疫”，其当时的做法和产生的成效，对今天武汉，乃至整个中华大地和世界部分地区出现的疫情，都有值得再次借鉴和推广的经验。

自1910年11月9日起，中国哈尔滨陆续出现传染病，平均每日50人，最高时达183人，逐渐引发恐慌。尤其是正值岁末年关，这场自境外传入，经当时由俄国人控制的中东（东清）铁路和日本人控制的南满铁路传播后，部分关内地区也出现疫情，这直接威胁到清政府的统治和声誉。不得已下，清王朝采纳了资深外交官施肇基的举荐，任命有在英法德等国求学经历，在传染医学方面有造诣的伍连德领衔抗疫。

伍连德到任以后，经过细致调查和大胆挑战当时国人的生死观，并排除陈腐观念，解剖染病去世的死者后，正确找到了传染的源头：就是所有的感染者，并非是从老鼠身上直接，或者从患者那里再次感染鼠疫，源头是旱獭，并且在异邦，是通过打工者大规模进入中国后，经过空气传播，是谓“肺鼠疫”。为此，在预防感染和阻断传播上，伍连德采用了迄今依然行之有效的举措：

其一是专业人员集中会诊和救治患者，将直隶（河北）、山东等地的医生调集到哈尔滨集中救治患者。

其二是建立隔离区，并且在隔离区内也是按不同病况分别安置，遑论患者，就是监护者（医护人员和管理人员）都不能随意跨区工作，以免交叉感染。

其三是征集铁路120只瓦罐车（类似今天的集装箱车），安置患者以解决传染病房不足。

其四是将死去的感染者火化而不是按传统观念土葬以阻断传染源。

其五是借春节爆竹冲消空气中污染的病菌流动。尤其是第四个步骤，对传统观念与愚昧思想仍左右和主导人们行为的当时，无疑是具有惊世骇俗的事件。但是，在权衡自身的“国际形象”和面对俄日等毗邻国家的严重关切与严正交涉后，这本来就是源自邻邦，却在中国泛殇的瘟疫，只能由中国人靠自己的智慧和坚毅，抗击病魔并取得最终的胜利。

其六是铁路等停运，正式“封城”。1911年1月30日，正值农历除夕，由焚烧死者形成的巨大“焰火”照亮了哈尔滨的夜空，也预示着这场抗击瘟疫的战斗，在正确施策中将逐步取得决定性胜利。

正是基于伍连德卓有成效的工作，从其命名的“疑是患者”诊断安置，到其发明的简单实用的防感染的“连氏口罩”的运用，并至今被广泛运用于全球。从第一次大规模的运用简单易行的方式集中安置确诊患者，并分区诊治确诊患者的方式，到火化死者、深埋阻断传染病菌的做法；从动用全民资源抗击病魔，到科学施策取得成效等等，伍连德开创了中国，乃至全球医学界抗击传染病魔的第一。也正因为如此，当这次源于异邦，传播于哈尔滨，扩展至半个中国的肺鼠疫，在他的卓有成效的指挥和部署下，终于在3月1日退去。

纵观110年前，同样是发生在春节期间，但在当时的积贫积弱的中国，能取得成功阻断大规模传染的“肺鼠疫”，其中的宝贵经验和卓越成效，对今天依然处在“封城”下的武汉和其他已经有确诊病人的地域而言，依然有现实的借鉴作用和未来的启示作用。

中共政治局已经召开会议，就全面防范和救治新型冠状病毒（俗称武汉肺炎）患者等工作做了要求和部署。在大年初一召开中共最高层的专门会议，研讨这场危机，也凸现这场疫情目前的真实情况。

相信有110年前那次疫情被成功阻断的实例，以及当年沙斯横行北京、华夏和全球，也是依靠中国人和地球村的民众所迸发的众志成城的力量，这场源自中国武汉，蔓延到华夏，并且还有向全球部分地区输出的病魔，在全人类共同抗击下，就像中国百年前的哈尔滨，都能成功击退一样，依靠科学施策，战胜这场疫情的最后胜利的一天，一定会尽快到来。

（作者是中国北京资深媒体人）